友善耕作小农——读书笔记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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前段时间《比邻泥土香》的编辑朱明和陈静来访，本来打算是去采写吴伯的腐竹制作过程，但由于天气原因未能成行。

而每次有人过来，我们都会抓住机会来一次识字会。这两天小龙的高中同学过来想学习生态农业，想学成返乡自己做。于是我们这次识字会的主题就定为针对返乡青年的话题——“新农”。这次分享的是《从社会多元的角度看农村文化——兼谈友善耕作小农》。由于这篇文章太经典，所以今次的分享，主要是原文。我们的一些分享用数字在原文中标注，附在后面。

从社会多元的角度看农村文化

——兼谈友善耕作小农
李宝莲 2009/4/28

台湾农业在完成「以农养工」【1】的阶段性任务后，农村渐趋凋零，如今在国民生产毛额中所占的比例低微，存续农业最堂皇的理由除了保障国家粮食安全【2】之外，可以被关注的，就是维护生态环境【3】与保存农村生活文化【4】。然而，提供生物多样性栖地的价值，在广泛使用农药的耕作方式中，已经面临相当的质疑，至于农村生活文化， 虽然经常被提及，但实际内涵却十分模糊。上一代的小农在物质上有相当程度的自给自足；家庭成员共同劳动，鄙视吃闲饭的人口【5】；小区邻里紧密联结【6】，换工换物互通有无；农民以土地传家为荣，是肯定耕耘的永续价值而非为了土地的买卖增值；耕作的态度是顺天应地，淳厚养人【7】……这些特质，在经济结构受到主流文化的冲击之后已淡薄或消逝，只要能赚钱，农地最好能变更或变卖，作物只要好卖，带着农药残留上市也无所谓，只是自家吃的另外种；凡此种种，如今要细究农村文化，究竟应该从什么样的角度切入？

如果要给文化一个定义，我想那是一种生活的态度，有着独特的风格和品味(无所谓高低)。形塑这种风格的隐形力量，主要是价值观，其次是审美观、人生观以及道德观。

在商业活络的社会里，金钱很容易成为多数人主要的价值标准，形成主流(或说这样的标准原本就是多数人服膺的，才会成就商业活络的社会)；审美、道德和人生观则依附、或浮于这股潮流的表面。相对的，非主流的价值判断标准，不以金钱为唯一，且审美、道德和人生信仰经常超越货币价值，或同时居于主体地位。社会上的多数人缺乏独立思考与自主行动能力，会在强大主流文化中被袭卷，无法自拔；这时非主流提供完全不同的视角，往往能为山穷水尽的主流开出新局，文化创意总在主流与非主流的撞击中产生。一个社会的安定也和生态系的稳定原则一样，必须建立在多元的基础上，因此非主流的本身就具有不可忽视的价值，如果主流的趋势是功利的，那么非主流的价值就应该有相对的非功利。

然而，一般农民的非主流特质经得起检验吗？他们会不会始终都只能做主流的附庸？──如果看见主流四体不勤(其实可能辛苦的是其它部份)却享有优渥生活时，农村人也眼红地想追随；如果主流热衷低俗休闲，农村就提供卡拉O.K.土鸡城；当主流想要乡野风光却不想放弃都会生活习气时，农村就奉上豪华农舍；当都会人们想象的农村体验是只要休闲不要劳动时，就推出过度包装的农村体验；……只要可以向主流要价，就可以无所不变。这样农村的主体意识真的存在吗？真的足以做为一种多元社会中有独立色彩的一元吗？还是只是表面上居于不同的环境，实质的思维模式与价值标准仍然是一元的【8】？当我们疾呼保存农村生活文化时，我们想要保存的究竟是什么样的内涵？

在「转型经营」成为延续农村生命力的热门思考之际，仍然有一群人选择单纯的务农维生，回到农业生产的本质，回归纯粹的农人生活。如果是老农，容易让人以为那是一种根深柢固的顽强，不知与时俱进，但这群人不尽然是守旧的老农，他们和主流社会有交集，有自主的价值观，自觉的选择能力，他们在农村与其说谋求生计，不如说是追寻一种有别于主流的价值、体现另一种生活哲学。从这群人的视角，也许更容易让我们看见真正的农村文化精髓。

这一群农人从主流价值体系中出走，自觉肯定劳动价值、寻求另类生活内涵，他们带着对土地、健康、自然生态或社会人文的思考，与惯行农法分轨，探索一种人与自然更加和谐的工作和生活态度。他们重视全方位的生活，更甚于追求高收入，在工作中陪伴家人、学习成长、体察自然，珍惜土地，为乐趣而工作，也在工作中找乐趣…因为自觉，因为思考后的选择，他们的工作方式和对土地的看法，有时比老农更老农：宁愿弯腰除草也不用除草剂，在一小片园圃花上许多时间，不计投资报酬；享受耕作中与土地、作物的互动，更胜于送往迎来的与人交际；因为种植本身的乐趣，宁取少量多样，而舍大量、单一栽培的高效率，同时丰富了耕地的多样性；用自家食用的标准【9】，生产给消费者同样的食材，而非迎合市场表相上的价廉物美(其实就环境或健康而言，可能是一种所费不眦的廉价)；甚至在农产的销售上，也因少量、直销而与消费者保持朋友般的连系，用原始而直接的人际信任取代组织认证，在他们的营销网络中维持着彷佛小国寡民般的互动──消费者在吃进食物时，也同时会看到或想到农村与农民，生产端的人与环境，不会被层层的交易阻隔起来，也不是以粉饰太平的面貌出现，而会是消费者心中另一种真实生活的参照。【10】这会不会比较接近我们所指的「保存农村生活文化」的意义？──虽然对象不是一般定义的老农。

这一群农人我姑且称他们为「友善耕作小农」，这群小农虽在经济面的贡献较低，却可以就生态与人文两方面，重新支持起三农的价值。

行文至此，很容易让人误会我全盘否定了传统农民的价值，也会质疑这些小农是否符合社会所需的经济效益，其实以上只是要强调农业领域内也有不同的价值认定标准，应该分开来评量避免混淆，否则在面对质疑时很难厘清。以大农和惯行农业而言，他们的价值在于量产，虽免不了做为主流思维的附庸，但卓有贡献，仍然应该置于主流体系中被肯定；只是在生态环保、国民健康与多元文化的层次上意义相对薄弱。而友善耕作小农(新农)则在生态与人文上开创(或说还原)了独立的非主流价值。这个价值，传统农民也并非完全不具有，只是向来层层销售的物品交易方式，使他们往往被隐没在交易的台面下，加上限于学识及与主流沟通的语言能力，很难被主流社会看见或了解，这时新农所具备的沟通能力，适足以弥补传统农民的不足，增加主流社会「看见农村」的机会。【11】

虽然友善耕作小农具有这些非主流特质，但在主流以经济为主的思维模式中，仍可能不加肯定，市场也不会予以支持(肯定与支持的实际表现在于：购买农产品，同时也付费保存耕地的生物多样性，支持多元生活文化，这样的付费，当然要比购买一般农产品要高)，因此这群小农通常必须经由特殊的直销方式才能达到经济平衡，而这也正是他们提供给社会的另一种反馈：增加消费者与生产者面对面的机会、刺激更多的消费思考。

友善耕作的定义是「人性化与永续性」。可以用五大原则来诠释：一、对人安全， 二、对健康有益，三、对生态无害，四、对环境友善，五、经济上可行、公平。我们强调的是兼顾全球化思维与在地化行动，例如：资材的制造与使用对整体环境(而非只关怀人)的影响，产品运输的里程…等都会纳入考虑。

我们共同期许的友善农人的态度是：对消费者负责 对大地负责 成员之间彼此负责。

期待大家鼓励对环境友善的耕作方式，团结小农的力量，实际解决小农共同面对的问题。



以下是我们的分享



【1】以农养工，我原以为是指代农业和工业，分享后我才知道是指用农业农地来养活人工，就是蔡培慧老师当时说的农村可以让更多人就业。



【2】国家粮食安全这个概念，有多少人能想到呢？那什么是国家粮食安全呢？国家粮食安全就是不要被外来势力控制了我们的粮食。而怎么将粮食安全掌握在自己手里呢？从种子开始，我们要拥有自己的种子，不要让孟山都之类的农企把转基因给推广开来，垄断种子市场，牵着我们的鼻子走。现在的一些杂交、转基因的种子都是不能留种的。如果被别人掌握了我们的种子，而我们自己的种子又没有继续传承下来，那到时候我们就只能被别人牵着鼻子走了。目前，像美国这样的发达国家的农企出口的粮食得到大量的国家补贴，他们以低于成本价很多的价格来倾销到一些发展中国家，通过价格战损害当地农民的积极性，这样下来农民逐渐放弃土地或者转让土地给这些农企。这些农企进而控制当地的粮食。试问口粮都被人控制了，你还不乖乖的被人牵着鼻子走吗？这是这些国家和所谓的国际农企联合勾结的大阴谋。所以作为消费者的我们来说，千万不要被眼前这个一时便宜的价格所蒙蔽。说到这里不得不提一下，这些带着政治目的的国际性农企现在已经将触手伸向了中国，他们现在的策略就是通过政府高层（如贿赂、要挟等，像印度当时就是为了IT业更牺牲了农业）、通过国家的高级科研单位（如提供基金做科研等），期待更多的人擦亮双眼，看清楚背后的东西。其实NGO圈同样也是一直有政治目的的国际基金来玩弄的一个阵地，特别是目前中国的NGO大多都面临资金困境，更是容易被这些基金会利用。



【3】生态农业如何体现维护生态环境，维护生物多样性：首先生态农业讲求的是利用生物之间的互动来达到农业的平衡，不会对环境造成伤害，也不会对某一个物种赶尽杀绝。而现在的化学农业、像玉米所这样的杂交试验、像一些转基因品种，都可以把物种的多样性破坏到不可挽回的地步。化学农业，为了省人工将杀虫剂、除草剂大量的喷洒，而化肥的使用，对土壤的破坏，也造成对地下生物的伤害。而转基因就更不用提了，要么害虫吃了他就被毒死，要么就是超强的抗农药性，被农药喷那些杂草死光光，而这个转基因没有任何问题。这些状况下生产出来的食物，他可以让我们吃的安全，吃的放心吗。



【4】保存农村生活文化。现在全世界都在搞城市化，农村完全被边缘化了。而我们很多城市人都热衷于旅游，乐意看到不同地方的民风民俗，而这些还只是农村生活文化的冰山一角。农村生活文化更多的是一种对生活的态度，像文中说的那样，有着独特的风格和品味。



【5】鄙视吃闲饭的人【6】小区紧密联结【7】顺天应地、淳厚养人

这些优良的品德，温暖的氛围。农村有自己的生活文化，而受到工业化、商业化的冲击，这些似乎已经被冲击殆尽。而我们如何来重拾，重建呢？呵呵，期待你的参与。



【8】一元与多元。我们很多时候在强调多元发展，多元文化，强调多元的和谐共存。其实多元可以从自己做起，你是否再强加自己的东西给别人，你是否可以去接受不同性格，不同类型的人。



【9】自己食用的标准，相对于现在的市场认证标准，更多了一重关怀，对消费者的人文关怀。现在很多农民被消费者好色（食材看起来漂亮）便宜的需求逼得不得不用大量的农药化肥。而农民根本都不敢吃这些被农药化肥喂出来的统一大小，色彩绚丽，外观一致的东西。他们会另外辟出一块地来不用农药化肥，或者少用农药化肥种来自己吃。自己食用的标准，推己及人，这才是种负责人的标准。



【10】这就是我们在做的事情吧。城乡链接，城乡互动，我们去架起桥梁，链接城乡。

那如何去做城乡链接呢？作为CSA实习生，对农户而言，我们就是城市人，和农夫的每一次接触，都是城对乡的诚意。【11】针对城市消费者，我们需要利用他的好奇心，需要创造一种新的氛围，引导他去重新认识乡土。增加主流社会看见农村的机会。



当这个世界，当城市和乡村受到工业化、商业化、全球化的冲击后，在这个新的时代背景下，我们需要去重新构建新的城乡关系，构建新的人与人、人与自然、人与社会的关系。

而CSA（社区支持农业）只是其中的一种途径。应该还有更多的途径，期待每个人寻觅，为自己。